认真捡拾每一处垃圾。景桂珍 摄五月的昆仑山风卷着沙粒掠过国道109线，王兴香的垃圾钳刚触到地面的矿泉水瓶，指节上的冻疮便隐隐作痛。她直起腰捶了捶后背，橙色工作服在阳光下泛着盐霜……七时的晨光里，两台满载工具的五菱宏光准时从格尔木市区驶出，14个这样的身影即将在接下来的12小时里，重复弯腰起身的动作上千次，用指尖的老茧丈量着从格尔木到昆仑山口的190公里天路——这是109国道环境卫生整治小组开始一天工作的日常。
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南，车窗外闪过昆仑山的皑皑雪峰，车内却弥漫着专注的气息。只要发现路边有零星的塑料瓶或包装袋，司机便会立即减速，橙色身影们便迅速跃下车去。弯腰、捡拾、起身，这套动作每天要重复成百上千次，从海拔2800米的格尔木到4768米的昆仑山口，近两百公里的路程，他们走走停停，用脚步丈量着每一寸土地。
组长王兴香握着磨得发亮的垃圾钳，指尖还留着冻疮的痕迹：“八年了，这条路就像我们的孩子，容不得一点脏乱。”她记得刚接手时，公路两侧常有成堆的垃圾，风一吹塑料袋便漫天飞舞，如今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洁净的路基与远处的草原相接。
高原的气候从不会对任何人网开一面。
正午时分，车已经临近昆仑山口附近，队员们从保温桶里掏出冷透的馒头，就着矿泉水匆匆下咽。远处的大货车排出长长的队伍，引擎声轰鸣中，他们的午餐时间往往只有十分钟。“不敢耽搁，下午还要赶在堵车前多捡些路段。”说话间王兴香的嘴唇已有些发紫，尽管从小生长在高原，高强度的工作仍让她时常感到头晕乏力。
这支平均年龄超过45岁的队伍里，最年轻的也已38岁，缺氧带来的头痛、长期弯腰导致的腰疾，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老伙计”，但没人叫过一声苦。
回程途中，纳赤台附近的三轮电动车旁，53岁的冯芳正蹲在路基下捡拾被风吹落的包装袋，胸前的手机播放着沙沙作响的电子书。作为留守纳赤台环卫工人工作站的两名队员之一，她每天要分拣压缩完站上的垃圾，再徒步巡查4公里路段。
“刚开始晚上害怕，就养了条狗作伴。”她指着远处摇尾巴的土狗，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现在习惯了，听着书捡垃圾，时间过得挺快。”工作站的宿舍里，褪色的工作服整齐挂在床头，厨房里的锅碗还留着清晨泡面的热气，这个独自坚守的女人，把三年的时光都融进了公路边的每一次弯腰里。
暮色渐浓时，清运车沿着公路往返收集垃圾包，橙色身影终于踏上归途。车窗映出身后渐暗的雪山，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尘土，唯有眼睛亮得像星子。
“现在司机看到我们都会主动打招呼，有的还提前把垃圾装袋放好。”王兴香翻看着手机里商户发来的感谢信息，嘴角扬起笑意。这些年他们发放了上万只垃圾袋，走遍沿线每一家加油站和小商店，用最朴实的沟通换来了越来越多的理解——公路边的垃圾箱不再形同虚设，随意丢弃的垃圾越来越少，连过往游客都开始自觉带走随身垃圾。
当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昆仑山口，格尔木市区的灯火渐次亮起。16名生态管护员的故事，藏在每一个被捡起的饮料瓶里，刻在每一道被抚平的车辙印中。
他们是高原上最平凡的劳动者，用日复一日的弯腰与坚守，让国道109线始终保持着最美的模样。那些在风雪中挺立的橙色身影，早已成为这条天路上最动人的风景，他们守护的不仅是一条公路的洁净，更是千万人心中对绿水青山的向往。
（来源：青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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