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吉纳祥——河湟汉族的婚礼歌

来源: 青海日报       作者:    发布时间: 2014-05-30 10:21    编辑: 马秀         

  综观河湟汉族婚礼歌中的吉言美语主要有赞美语、祝福语和吉祥语三种类型,这三种语言中或明或暗、或多或少地包含有求吉意识。

  赞美的语言能够达到求吉的效果,但是其效果似乎不太明显。如果我们分析挖掘其深层内涵,赞美语言的求吉效果也便显山露水。在河湟汉族婚礼歌中称赞和溢美之词俯拾皆是,尤其是对新郎新娘的才貌更是“赞不绝口”。如互助地区在新郎新娘行合卺礼时常诵以下赞词:“堪羡女貌遇才郎,合卺杯中把酒尝。天上牛郎配织女,人间才子伴娇娘。新人上床踏四角,夫妻欢乐喜气多,尊老爱幼通情理,互敬互爱百年春。”

  自古以来,才子佳人是中国人心目中的理想伴侣。歌中称颂郎才女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强化求吉观念,因为郎有才,女貌美,方显般配,如此伴侣才能恩爱久长。与此相若的还有流行于乐都一带的冠戴新郎歌中对新郎的赞美:“你是楚国的王孙,三国的子建,貌有貌才,人有人才,谁不说女貌郎才是一对。”将新郎比之为古代貌佳才高者,溢美之意,跃然纸上。才貌双全的新郎携手德貌俱佳的新娘,想必今后的日子定会甜蜜、幸福。

  赞美语言中的求吉意识是隐性的、间接的,是须由人们挖掘、思考后得来的,与之相反的祝福语言中的求吉意识是显性的、直接的。祝福语言是向别人表达良好的愿望,让祝福的对象获得幸福吉祥。河湟汉族婚礼歌中的祝福语一般是祝愿新郎新娘幸福美满、恩爱一生。如“祝福新郎像龙驹,永远做个人上人。”祝“鸳鸯对舞,白头偕老。”“天长地久,配对成双,连生贵子,金玉满堂。”

  或祝新郎成为人中英杰,或愿一对新人白头偕老,或望恩爱夫妻子贵财丰……一切是对“美满婚姻”的祝吉观念,其间为新人们的求吉意识明显而直接。婚礼歌中的祝福语言并不是简单的一种表象性的客套话,它透射出的是人们的信仰和崇拜,它在人们的意识深处是有交感灵力的,“语言所代表的东西与所要达到的目的,根据原始信仰,都相信与语言本身是一件东西,或与语言保有交感的作用。因为这样,所以一些表示欲望的词句,一经说出,便算达到目的。”祝福语言中传递出一个重要信息和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愿一对新人幸福吉祥,祝愿者也相信他的祝愿会变成现实。

  吉祥语言虽与祝福语言有相通之处,但并非完全等同。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吉祥语言的灵力远远超过祝福语言。吉祥语言被人们所看重并不断被运用是源于对语言的崇拜,而“语言崇拜发生的动力是民间对语言灵力的信仰。”因之,被民间称为吉利话的吉祥语言,在广大民众意识中是最具魔力、最具灵性,也是最能迸射信仰色彩的语言。既然吉利话是有灵力的,因而在充满吉祥、喜庆的婚礼中,吉祥语言铺天盖地,萦绕耳际。在河湟汉族婚礼中,吉祥语言最集中的地方仍在婚礼歌中。几乎每一首婚礼歌中都能捕捉到吉利话的影踪,甚至不少歌通篇都是吉言美语。如流行于湟源地区的一首《迎接新娘祝词》曰:“新人到了财门上,金银财宝往里淌。单扇门儿双扇开,囫囵元宝滚进来。地下照的长明灯,炕上坐的新贵人。左脚踏了青龙头,七对骡子八对牛。右脚踏了白虎尾,七石谷子八斗米。一禳了大吉大利,二禳了凶煞远避。三禳了三堂大利,四禳了四红四喜。五禳了五福捧禄,六禳了留子留孙。七禳了七仙传道,八禳了八福长寿。九禳了九盏莲灯,十禳了十大满堂。再禳一禳十一禳,我给新人说吉祥。前院里有个摇钱树,后院里有个聚宝盆,聚宝盆,往上长,摇钱树上摇着淌。吃不愁,穿不愁,荣华富贵陪到头。喜一场,喜得新郎入洞房。到后来,连生贵子金玉满堂。”

  招财进宝、禳灾避祸、子孙满堂、荣华富贵,句句是吉利话,满篇是吉祥语。这首类似于禳床词的祝词尽倾吉言美语,其目的是为新人求得吉祥,人们也相信一对新人能够在一声声吉利话中获得幸福。“自古以来,人们就把语言看得十分神秘,认为它有特殊的魔力……在民间信仰中,虽然‘撒帐歌’之类的祝福歌或吉祥话,已变得越来越‘雅’,越来越充满升官发财等世俗的内容,但其真正的起源,在于人们相信语言的神力,因而在婚礼之中,无不竞相多说一些吉利话。”这段论说不仅揭示出婚礼中吉言充盈的起源,同时也点明了河湟汉族婚礼歌中美语满布的真谛。

  吉利赞祝的话语根植于婚礼歌的动因是语言的神力和灵性,正是语言的这种灵力激励人们在婚礼中尽量多说吉言美语。吉言美语是人们对语言信仰和崇拜的产物,其核心价值是求吉祈福,如是,河湟汉族婚礼歌中的赞美、祝福、吉祥话语的神髓也是祈求幸福吉祥。

  “任何一种或一个民俗事物和现象,都是经由人们用相应的表现体构成的。这些表现体,正是各式各样民俗元素的象征符号。”如果我们在动态的婚礼语境中观察并体验婚礼歌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有不少物象和现象作为信仰民俗的一种隐喻象征代码在不停地传递着特有的民俗信息。在河湟汉族婚礼歌中亦有一些隐喻象征的代码在传递人们的求吉心理,如婚礼歌中龙凤、鸳鸯等物象的象征寓意,“添满箱”的特殊理解,对双数的信仰和对红色的隐喻意义……无一不散发着人们的求吉纳祥意识。(蒲生华)